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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吳老師:Happitude

吳老師:Happitude 之草莓篇
上個禮拜,Michael跟他的表哥寬寬,一起參加了四天五夜的夏令營。這營隊位於關西附近一所偏僻的國小,主要的內容是透過一些有趣的活動學習科學知識。

第一天晚上,Michael跟寬寬分頭打電話回家,說環境很糟,他們要回家。

「草莓!」兩家大人心裡的第一反應,儘管沒說出口。
「為什麼其他小朋友都不會吵著要回家,就你們兩個?」大人這樣問。
「你要學著適應環境,你不是去度假的」,大人這樣開導。
「先住一晚,明天再看看」,大人這樣決定。

第二天,Michael跟寬寬又打了好多次電話,不斷的跟家裡溝通他們要回家,幾乎用掉了身上所有的錢。

傍晚4.00,老師請我們去接人,她說「小朋友其實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只是『顧問』一直想要他們留下來」。大人終於放棄。

後來我們才知道,小朋友晚上睡教室,一夜下來身上密密麻麻被蚊子叮滿了包。而且,教室裡點了四個蚊香,叫人難以想像一整個晚上每個小朋友吸進多少有毒物質。他們的課程很「自由」,意思是上課的時間不長,「自由活動」的時間很多,兩個小鬼認為如果要盪鞦韆、玩(校園裡的)遊樂設施,何必大老遠跑去那裡。讓這兩個小鬼不滿的,還有伙食、生活環境、和老師的態度。

在這過程中,大人之所以遲遲不肯去接人,是「草莓」的刻板印象使然。這個大帽子不只年輕人怕,家長更怕。

然而「草莓」可以說是成長的必經過程(皮再硬,還不都先軟過?),並不可恥。真正可恥的,是利用「草莓」之名,行不公平待遇之實。草莓給了我們社會一個藉口,用苛刻(而不是愛)的方式迎接這些初出社會、對未來充滿熱情的年輕人。草莓有益於「管理」,讓年輕人忍受明知不合理的待遇,讓人予取予求。草莓導致奇怪的「忍耐文化」,讓人壓抑真實的感受,變得沒有信心、憂鬱、強顏歡笑、不誠實。草莓磨掉了志氣,戳破了理想,讓許多有才華的年輕人跑去考公務員(我不反對當公務員,只要那忠於「你是誰」)。

草莓反映了我們社會的「惡婆婆」文化,「媳婦熬成婆」之後就磨媳婦,彷彿好婆婆是磨出來的(儘管事實上是「磨」這件事把好婆婆變成了惡婆婆)。諷刺的是,倘若媳婦是自己的女兒,婆婆變成了媽媽,就再也沒有人願意見到子女用這種方式成長。己所不欲,施於人,就是自私。想要他人多多付出以便自己得利,就是佔便宜。因為自己吃了苦,就要別人也嚐一嚐,就是遷怒和報復。

說這些,雖然改變不了你正在面對,或即將面對的痛苦,但適度的「自我意識」應該會有幫助。你要知道不管在哪個領域,我們社會的惡婆婆文化對菜鳥都有一些「剝削的傾向」,所以當你親身經歷的時候,你要了解這是時間的問題(一定會過去),也是所有菜鳥面臨的問題(非關你個人)。此外,你可以忍耐,但不要讓自己受傷。意思是惡婆婆對你的評斷聽聽就好,不要當真。真正的你,由你自己決定,從來就不是別人。

然後,不要無盡的忍耐。你得在「這對我將來有幫助所以我得撐過去」與「這不是我」之間拿捏,決定什麼時候要停止忍耐。決定的標準是「你是誰」,而你是誰的答案,就在你心裡。你要傾聽自己心底的聲音,他剛開始很微弱,但隨著事情逐漸逼近你的底線,那聲音會越來越清楚。心底的聲音就是真正的你。違背心底的聲音,就違背真實的你,你就不會快樂。

Michael跟寬寬其實不草莓,他們只是忠於自己的感受,勇敢的爭取自己(花錢參加營隊不想忍受不良待遇)的權益。反倒是我有「草莓症候群」,一度聽不進他們的話。這兩個小四升小五的毛頭為我上了一課。我們的社會似乎將逆來順受、吃得苦中苦、無怨無悔、忍辱負重…視為一種美德。「草莓」這個字眼把這些價值觀織成一頂大帽子,人人自危,即便是老早過了草莓年齡的家長。

草莓,事實上意味著把「你是誰」這把尺交給他人,活在別人的價值觀裡,是個心靈上不健康的觀念。

草莓扼殺了年輕人,最後損失的還是這個社會。


吳老師:Happitude 之賤人篇
來政大發現一句口頭禪叫「賤」。在我的字典裡,這個字專指那些讓我咬牙切齒的人。但是在政大,「賤」常常只是「嬉鬧用語」,有時候甚至用來「讚美」,譬如畢業製作時發現隔壁攤位的同學把圖做得很美所以對她說「你很賤」。然而,出了社會之後你會發現,真正的賤人,你在他面前連露出「你很賤」的「表情」都不敢,因為他們善於記恨跟報復。今天,我要分享我的賤人經驗。

我遇過的賤人有三大類:

1. 自以為是、一意孤行、主觀偏頗。這種人常常也是井底之蛙,因為他們從某個年齡之後就不再自我提升了。

2. 城府很深、功利導向、把這社會看成「叢林」,做任何事都以「生存」為出發點,他們相信「弱肉強食」,善於統戰和鬥爭。

3. 表面上看起來是好人,她甚至表現出對你有好感的樣子,卻在你看不到的時候否決你。這種人其實是前面兩者的合體,只是更聰明而且更狠。

賤人都有個共通點,他們自以為替天行道並且擇善固執,所以當你遇到賤人,首先要記得「賤人無法改變」。其次,如果在一個環境裡,這種人的數量不少,或者跟著起舞的人很多,你要選擇離開。因為身處於那樣的環境,你的所思、所言、所行都與賤人(賤事)有關,不只無助於「當你自己」,而且還可能讓你變成另一個賤人。

試著憐憫賤人。他們之所以如此,常常是基於某種恐懼。他們其實活得很辛苦,因為(1)恐懼如影隨形,導致他們用掉大部分的力氣在推擠、冷戰、算計和防範,而非享受生命的美好;(2)賤人通常是「公認」的,意思是你身邊很多人跟你有同樣的感受,賤人活得很孤單;(3)賤人都沒有好下場,這也是一種「自然循環」(因果)。所以,身為賤人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逞罰。把賤人當個可憐人或病人,是個蠻正確又可以釋懷的角度。

回首來時路,在我的生命中貴人跟賤人一樣重要。貴人幫我、給我機會,在緊要關頭拉我一把。賤人激勵我,給我反省、檢視自我的機會,為了成就「今日的我」踹我一腳。由於賤人的數量遠遠多於貴人,所以,信不信由你,我可以說是一路被賤人(從私立學校)踹進政大的。是賤人幫我找到「我是誰」,不是貴人。

從這裡你可以看出「世間事沒有偶然」,每一個賤人也都帶著「美好的目的」。如果一個人過得很安逸,沒有理由他需要檢視自我。只有透過賤人,一個人才會(被迫)學習和改變。

從這裡你也可以體悟到「只有經歷過你不是誰,你才知道自己是誰」。當你試著與賤人相處但不成功之後,你的底線和輪廓會更加清楚。我年輕的時候曾經遇過喜歡人家奉承巴結的主管,我身邊的同事有人把這件事做得很好,因而得到較多的寵愛和機會。有一段時間我也學著這樣做,但是做得很糟。我說不出「漂亮」的話(就是那種在對的時刻一句讓人爽到心底去卻又不是直接讚美的話),我甚至連把家人幫我準備好的禮物「送出去」,都感到非常的痛苦。這個過程讓我漸漸的認識自己;真正的我,不只無法對我不喜歡的人送禮物、說漂亮話,就連我喜歡、尊敬的人,也做得很不自然。我,是那種「君子之交淡如水但你有需要幫忙隨時開口」的人。這個我,不費心跟誰保持聯絡,不參與形式化的社交活動,不學漂亮話,也不送禮。

不費心,是一種不患得患失的清明,是自在,是做自己。

每個人都有機會碰到賤人。你怎麼跟賤人相處,決定了你是誰。我鼓勵你不要用激進的方式去「對付」賤人,那樣很辛苦,而且前面說過,當你的所思、所言、所行都與賤人(賤事)有關的時候,久而久之你也可能變成賤人。

試著用「智慧」與賤人相處。用比較高、遠的角度看你與賤人的關係,看清楚你是誰,然後勇敢的做你自己。你不用擔心「做自己」會失去什麼;靠「裝模作樣」爭取到的不會是長遠的東西,不裝模作樣而失去的東西也不是永遠的失去。真正長遠而有價值的東西得靠自己。而唯有「做自己」,你才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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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記】文化適應

坐在通往新山市區的車上,我在思索關於無法適應這裡生活環境的原因:是因為上車還需要投幣發車票(而不是以現金卡取代),因為一碟碟的食物並沒有特別擺設就被送上餐桌而且還如此昂貴,因為沒有講座或是藝文活動,因為網路慢得讓我寧願看報紙來獲得資訊,還是因為走在路上還要提防扒手?

我明白當一切所經歷的週遭事物用比較的心態來解讀時,對事務不公平,對我自己也不公平。我沒有必要將一個我已經不存在於之地方,拿來和我目前存在的地方作比較,畢竟這樣的較量只會呈現我腦海想像的一個贏家獲勝的抽象藍圖,卻無法協助我馬上搬到我的理想國度去居住。其實,環境也沒有糟到讓我不願意和不同膚色的人一起乘坐公車。我想,有待改進的根本就不是環境,也不是膚色,而是人。

士古來大道並沒有如想像中暢通,巴士還是必須駐足於幾個交通燈前。去新山的時候,一輛還蠻豪華的私家車差點和巴士擦撞,但之後飛馳而去,留下巴士司機猛按喇叭表示不滿。坐在我前面的馬來籍乘客,忽然喊了一聲"babi"。我猜想,他這聲敬語是獻給該輛私家車主。後來,回程的時候,我坐的巴士似乎故障了,在士古來大道的每個停車站點必須熄火又重新啟動引擎才能順利行駛(Note:油價問題影響蠻大,現在的巴士都要在市中心停留,一直到相同號碼的巴士來為止,減少耗油量,並載到最多數的客人)。我想大概是引擎需要的汽油不足吧,在我前座的華人主婦開始抱怨,大概在說"十二點才到家了,你看,你看......"。

問題並不在於馬來人是不是比較粗魯,華人就比較不粗魯這種"分類"上(種族是個分類名詞而已,方便我們認識這世界,但在解決這社會的所謂種族衝突中不是根本問題,問題是人心吧),令人納悶的是,我不曉得遇到問題就大喊髒話或者猛按喇叭表示不滿的文化究竟還要維持多久。更恐怖的是,每一次有問題發生,大部分受難戶(有時候我也是)就會用抱怨的方式來解決,而製造問題者卻又默不作聲,最後"問題仍沒解決"(那輛巴士就這樣從TamanPerling路段開始停了又開,開了又停,直到我下車)。

這還蠻尷尬的,因為大人們有時候處理問題就像小孩遇到問題時執行重複性動作的狀況一樣。

小孩子脫離嬰兒階段後,失去了採取僅靠哭鬧來贏取注意的策略,有些人以為他們就會靠重複做些錯事來獲得家長注意。當然,不管小孩是不是要獲得關注,有時候他們仍然會做錯事。部分父母管教方式是懲罰,或者告知小孩"不可以如何如何......"。不過,小孩的認知能力有限,資源也有限,他並不是不願意聽從父母指示,只是如果不做他會的(哭鬧,做錯事)而父母卻不認可的,那面對問題時他還可以做甚麼?父母不願意用正面方式引導小孩下次做合適的事情,小孩就無法改進。這和每個人處理問題的方法是一樣的,但是有些人對於解決問題沒興趣,反而是不斷"抱怨",似乎只有如此才能點燃其生命的能量(有些人抱怨起來的能量是很高的,高得你無法招架)。

是好事,也是壞事。

一個城市中,如果人們都對彼此沒有話說,那這城市便是死了。新山的都市區塊中,看得到熱情,也看得到冷漠。只是有多少人看得到熱情和冷漠?或許我可以把人與人之間的抱怨解釋成為熱情,是種人與人連結的關係。不過,從另一個層面來說,我們是否可能害怕生活過於平淡,於是不斷製造戲劇性衝突來豐富我們的生活,靠各種抱怨來製作五花八門的聲音,而不是去思考應該在基本生活水準滿足後去尋找更高層次的未知滿足層面?肥皂劇《Desperate Housewives》裡的角色Susan,總是在愛情生活中製造起承轉合,似乎樂此不彼,直到輔導員提點他這個喜愛戲劇性生活的特點時,才願意去找到真正愛的人定居下來。

不滿的人很多,觀察改進的人卻不多。能順利發現自己不會觀察改進的人更不多。

我知道光是疑惑並不能帶來甚麼,而就像我以往說過的,又再一次以為自己不能做甚麼而只用書寫的方式抒發。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